第38章
法槌再次落下时,林疏桐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。
法官的声音像春雪融开的溪流,清晰淌进她耳中:“被告王建国伪造授权书、恶意克扣押金及收取不合理费用事实清楚,判决如下——向原告林疏桐返还押金及违约金共计一万八千元,向本案涉及的其他租客返还不当得利总计四十二万七千元,并处罚金五万元。”
旁听席炸开一片抽气声。
203学妹的纸巾团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305学长猛地直起腰,指节抵着下巴——那是他克制激动的老毛病。
林疏桐望着老王,他正盯着自己磨破的皮鞋尖,喉结像吞了颗石子般上下滚动。
前世此刻,他该举着高利贷合同往她手里塞,指甲盖都是黑的;如今他的手垂在身侧,指缝里还沾着刚才收拾文件时蹭的墨迹。
“被告是否服从判决?”
老王的律师扯了扯他的袖子,金链子在领口晃出冷光。
可老王只是盯着林疏桐西装上的珍珠胸针——那是她今早签到得来的,前世她连买颗假珍珠都要算计公交费。
他突然笑了一声,笑得肩膀直颤:“服,服……”尾音被喉结碾碎,像踩碎了片枯叶。
法警上前收走他的证件时,他的公文包“咚”地砸在地上,里面掉出包皱巴巴的烟、半盒润喉糖,还有张泛黄的全家福——照片里的老王穿着白衬衫,怀里抱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。
林疏桐蹲下身帮他捡,指尖触到照片边角的毛边,突然想起前世催债时,他说“我闺女要交学费”的哽咽。
“不用。”老王抢过照片塞进包,拉链拉得太急,夹到了半张全家福的边角。
他起身时避开所有人的视线,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狗,佝偻着背往法庭侧门走。
经过林疏桐身边时,他顿了顿,声音比蚊子还轻:“对不住。”
林疏桐没说话。
她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,突然想起系统昨天在法院台阶签到时送的“因果镜”——能照见他人半生。
镜中老王第一次多收押金,是女儿高烧住院时攥着缴费单在医院走廊转圈;最后一次伪造合同,是女儿婚礼前躲在中介办公室抽了半包烟。
但这些都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此刻她掌心的胜诉符还留着温度,重要的是203学妹扑过来时,眼泪把她的西装前襟洇湿了小片。
“桐姐!”学妹抽抽搭搭地抹脸,“我妈说要给你寄老家的腊肉,我爸说要给你写锦旗……”
“还有我!”305学长挤过来,手里举着杯冰奶茶,“刚才在楼下买的,去冰少糖,你上次说喝太甜会犯困。”他耳尖通红,像被晒过的番茄,“其实……其实我去年就想告他,可一个人怕输……”
林疏桐接过奶茶,杯壁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。
她望着两张年轻的脸,突然想起前世自己也是这样,被催债时缩在出租屋角落,连敲邻居门求助的勇气都没有。
“以后遇到不公,先拍证据,再找我。”她揉了揉学妹的发顶,“我这儿……”她晃了晃手机里的系统界面——签到次数显示着“第78次”,“有靠谱后援。”
“疏桐!”
熟悉的女声从法庭门口传来。
小丽抱着个纸箱挤进来,发梢沾着早春的风,鼻尖冻得微红。
她把纸箱往桌上一放,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艾草糍粑,“我奶奶听说你赢了,天没亮就起来蒸的,说要沾白糖才甜。”她又从兜里摸出串檀木手珠,“这是我爸让我给你的,他说……他说以后中介所只做正规委托,再也不……”声音突然哽住,她别过脸去擦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