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
萧玄辰接过密信，拆开。
信上，只有寥寥几个字。
“太傅府，东书房，一炷香。”
萧玄辰的瞳孔，猛地一缩。
太傅苏文远，乃是三朝元老，帝王之师，门生故吏遍布天下。他早已告老还乡，不问朝政多年，是朝堂之上，一个近乎于传说般的存在。
苏慕白，竟然和他有关系？
“王爷，这个苏慕白，行踪诡秘，身份成谜。他似乎……对顾大小姐，有着非同寻常的兴趣。我们……要不要……”林铮做了一个“抹脖子”的手势。
“不必。”萧玄辰缓缓地，摇了摇头，眼中，闪过一丝深沉的、冰冷的精光。
“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，总比一个看不见的敌人，要好对付得多。”
“继续盯着他。我倒要看看，他这条鱼，究竟能在这潭浑水里，翻出多大的浪来。”
他将那封密信，放到烛火上，看着它，一点点地，化为灰烬。
然而，就在此时，书房的门，却被“砰”的一声，从外面撞开了。
一名血影卫，浑身是血地，踉跄着冲了进来，单膝跪地，声音急促而虚弱。
“王爷……不好了……”
“北境……北境急报！”
他从怀中，掏出一个用火漆封口的竹筒，双手举过头顶，随即便头一歪，昏死了过去。
萧玄辰的脸色，瞬间大变！
他一个箭步上前，拿起竹筒，捏碎火漆，从中倒出了一卷小小的布帛。
展开布帛，上面，只有一行用鲜血写成的、潦草而触目惊心的字。
“蛮族大军压境，玄甲军叛变，雁门关……失守！”
轰！
这短短的十二个字，像是一道九天惊雷，狠狠地劈在了萧玄辰的头顶！
雁门关，乃是抵御北方蛮族的第一雄关，也是他萧玄辰，一手打造的、固若金汤的防线！
而玄甲军，更是他麾下最精锐、最忠诚的王牌之师！
叛变？
失守？
这怎么可能？！
一股冰冷到极致的寒意，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。
他猛地抬起头，目光，穿透了书房的窗户，望向了那遥远的、深不可测的皇宫。
好一招……调虎离山，釜底抽薪！
他终于明白，誉王今日的阴谋，皇后这些日子的沉默，甚至朝堂上那些诡异的平静，究竟是为了什么了。
它们，都只是障眼法！
真正的杀招，在这里！
他们要的，根本不是毁掉一个顾清雅，也不是挑衅他靖王的威严。
他们要的，是趁着他被京城的内斗，牵扯住所有精力的时候，一举拔掉他最坚实的根基——北境的兵权！
死寂。
一种比喧嚣更令人窒息的死寂，笼罩在靖王府灯火通明的书房之内。
那张染血的布帛，轻飘飘地落在紫檀木书案上，可是在萧玄辰的眼中，却重逾千钧，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上面的每一个字，都像是用烧红的烙铁，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，灼烧出深入骨髓的剧痛。
玄甲军叛变……雁门关失守……
这十二个字，如同一柄淬了剧毒的重锤，将他刚刚在京城中取得的所有胜利，将他心中对未来的所有筹谋，砸得粉碎。
他甚至能闻到，那布帛上传来的，混杂着尘土与绝望的血腥气。那是他袍泽的血，是他一手建立的北境防线上，流淌的忠魂之血。
“王爷！”
林铮的声音，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。他看着萧玄辰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，心中涌起一股滔天的寒意。他跟在王爷身边十年，从尸山血海中杀出，从未见过王爷有过如此骇人的神情。
那不是单纯的愤怒，而是一种……被最信任之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、混杂着惊愕、暴怒与彻骨冰寒的毁灭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