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一碗热粥下肚，仿佛驱散了连日来积攒在身体里的所有阴霾和寒气。
陈默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，就连手掌上那道伤口，似乎也不那么疼了。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属性面板，虽然数值没有变化，但他很清楚，身体的状态和精神面貌，已经和昨天判若两人。
柳苏的变化更为明显。
喝完粥后，她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久违的红晕。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蜷缩在角落里，而是开始主动地收拾起窝棚里那点可怜的家当。她将吃剩下的米袋小心地藏好，又将陈默捡回来的那些“破烂”归置整齐，动作麻利而细致。
陈默注意到，她看自己的眼神，也彻底变了。
那里面不再有警惕和恐惧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然的信赖，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崇拜。
心灵手巧（初级）：宿主专注力提升10%，学习、模仿任何手工技能时，效率提升20%。
陈默默默地体会着这个新获得的增益。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变得更加清晰，观察事物也更加敏锐。当他再次看向自己制作的那套简陋的钻木取火工具时，脑海中竟不自觉地浮现出好几个可以改进的细节。
比如钻杆的尖端可以镶嵌一块更硬的石头来增加摩擦效率，弓弦可以再绷紧一些，底板的选材也可以更讲究……
这种感觉很奇妙，仿佛一个从未接触过机械的人，突然之间就领悟了一些基础的原理。
“这……这个，还能用。”
柳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她从角落里捡起那块被陈默丢弃的、有些潮湿的松木板，小声说道：“把它放在火边烤干，晚上垫着睡，能隔一些潮气。”
陈默心中一动。
对啊，他怎么没想到。这窝棚里阴冷潮湿，晚上睡在干草上，寒气直往骨头里钻。有一块干木板垫着，情况会好很多。
“你懂的真多。”陈默由衷地赞叹道。
柳苏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，小脸一红，低下了头，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。
“我……我爹是木匠。”她小声地补充了一句。
陈默恍然大悟。难怪她能一眼认出牛筋藤，也知道木板的用处。
一个木匠的女儿，在这个时代，本该是衣食无忧的。可如今，却沦落到被人当作战利品一样分配。他不禁对这个女孩的身世，生出了几分同情和好奇。
但现在显然不是追问过去的时候。
有了火，有了热食，生存的基本问题算是解决了。但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。
他们只有三十斤米，省着吃，最多也就能撑一个月。而那五十斤安家粮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领到。更重要的是，他们不可能永远躲在窝棚里。作为新兵，训练和上战场是迟早的事。
他必须想办法，在消耗完这点存粮之前，找到新的生计。
陈默的目光，落在了那堆正在燃烧的篝火上。
木柴在火焰中噼啪作响，逐渐变成黑色的木炭。
一个大胆的念头，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。
木炭！
他猛地想起来，在古代，木炭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物资。它不仅是富贵人家冬季取暖的上好燃料，无烟无味，更是冶铁、锻造等手工业不可或缺的原料。
普通的木柴，在新兵营里或许不值钱，但如果能将它们烧制成高质量的木炭，会不会有销路？
这个想法一冒出来，便疯狂地滋长。
他拥有现代化学知识，虽然只是些皮毛，但也足以让他明白，烧制木炭的关键在于“缺氧高温炭化”。而传统的土窑烧炭法，原理正是如此。
他没有土窑，但他有脑子。
他完全可以利用营地现有的条件，搭建一个简易的、小型的炭化堆。
“柳苏，”陈默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，“我们来做点东西。”
接下来的时间里，陈默开始了他的新计划。
他先是在窝棚外不远处，找了一块相对平整且避风的空地。然后，他开始在营地里疯狂地搜集木柴。
这一次，他的目标不再是细小的树枝，而是那些手臂粗细、质地坚硬的硬木。这些木柴燃烧时间长，炭化后的品质也更好。
柳苏虽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，但看到他干劲十足的样子，也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进来。她虽然力气小，但眼光却很毒，总能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木头里，挑出最适合的那几根。
两人一个负责找，一个负责搬，配合得竟是异常默契。
有了“心灵手巧”的增益，陈默的动手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。他用石块和泥土，很快就垒砌起一个半人高的、圆锥形的简易土窑，只在底部留了几个通风口，在顶部留了一个出烟口。
他将收集来的木柴截成合适的长度，整齐地码放在土窑里，然后用干草和树枝引燃。
当窑内的木柴被彻底点燃，开始熊熊燃烧时，陈默立刻用湿泥将底部的通风口和顶部的出烟口堵住大半，只留下微小的缝隙，用来控制空气的流入和烟气的排出。
接下来，就是漫长的等待。
在这个过程中，陈默需要精确地控制火候。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土窑边，通过观察烟气的颜色来判断内部的炭化程度。
一开始，冒出来的是夹杂着水汽的浓浓白烟，这是木柴正在被烘干。渐渐地，白烟转为黄烟，再到青烟，最后变成了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色烟气。
陈默知道，这说明窑内的木柴已经基本炭化完毕。
他果断地用湿泥将所有的通风口和出烟口全部封死，让整个土窑处于完全密闭的状态，等待其自然冷却。
这个过程，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。
期间，光头疤脸那几个人也曾远远地出现过几次，看到陈默在鼓捣一堆泥巴，都露出了鄙夷和嘲讽的笑容，似乎在看一个不务正业的傻子。
陈默对此毫不在意。
他知道，当这窑木炭出炉的时候，谁是傻子，自会见分晓。
第二天清晨，当土窑的温度彻底降下来后，陈默怀着忐忑而期待的心情，扒开了封口的泥土。
一股独特的、属于木炭的清香，扑面而来。
窑内，那些原本粗糙的木柴，已经变成了一根根通体乌黑、表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木炭。
陈默随手拿起一根，质地坚硬，分量却很轻。他用力一掰，“咔”的一声，木炭应声而断，断口处整齐而致密，没有丝毫夹生的迹象。
成了！
他烧出了平生第一窑木炭！
柳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，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木炭，在手上掂了掂，又用手指在上面弹了弹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这……这是好炭！”她惊喜地说道，“比……比镇上卖的还好！”
作为木匠的女儿，她显然是识货的。
陈默的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。
他将这窑烧出的近百斤木炭小心地搬回窝棚，用干草和破布盖好。
现在，货有了，问题是怎么把它变成粮食。
直接拿到营地里去卖？不行。太张扬，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。而且这些大头兵，有几个舍得花钱买这玩意儿？
他思来想去，目标锁定在了营地的伙夫营。
军队的伙夫，不仅负责做饭，还掌管着物资的采买和分配，是个不大不小的肥缺。更重要的是，他们每天都要生火做饭，对燃料的需求量极大。
如果能搭上伙夫营的路子，他的木炭就不愁销路了。
打定主意后，陈默从那堆木炭里，挑出了品质最好的一小袋，大概有十来斤，然后对柳苏嘱咐了几句，便独自一人，朝着伙夫营的方向走去。
伙夫营位于整个营地的中心位置，几口硕大的行军锅一字排开，正冒着腾腾的热气。几十个伙夫正光着膀子，忙得热火朝天。
一个看起来像是头儿的胖子，正叉着腰，唾沫横飞地指挥着众人。他腰间系着一条油腻的围裙，满脸的横肉随着他的吼声一颤一颤的。
陈默深吸一口气，抱着那袋木炭，径直走了过去。
“这位军爷，”陈默脸上堆起一丝谦卑的笑容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，“小子是新来的，有点好东西，想孝敬孝敬您。”
那胖伙夫头儿斜睨了他一眼，看到他怀里抱着的袋子，又看了看他这一身新兵的打扮，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和鄙夷。
“滚滚滚！哪来的新兵蛋子，没看老子正忙着吗？”
陈默也不生气，只是将袋子打开一个小口，从里面取出一根木炭，递了过去。
“军爷您先看看货。”
那胖子本来不想理会，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那根木炭上时，眼神却微微一凝。
他也是识货的人。只一眼，他就看出这木炭质地紧密，乌黑发亮，绝对是上等的好炭。
他接过木炭，在手里掂了掂，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，脸上那副不耐烦的表情，终于收敛了几分。
“你这炭……哪来的？”他沉声问道。
陈默微微一笑，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。
“军爷，这您就别问了。您就说，这炭，您收不收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