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
孟轻言的情况，一天比一天糟糕。
镇定剂对她来说，作用越来越小。
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尖叫和攻击人，仿佛陷入了最恐怖的噩梦。
偶尔清醒的时候，她会抱着头，痛苦地哭喊。
“好多人……好多人在我脑子里哭……”
“她们好吵……好吵啊！”
“救我……阿迟，救我！”
江迟请来了全世界最好的精神科医生，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。
她的病，已经超出了医学的范畴。
江迟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。
他守在病房里，双眼布满血丝，下巴上也长满了青色的胡茬。
他想不通。
他明明已经拿到了鲛人的眼泪，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？
那个灰袍老道，也被他请了过来。
老道看着病床上疯疯癫癫的孟轻言，掐指一算，脸色大变。
“不好！”
“江总，你被那鲛人给骗了！”
江迟猛地抓住他的衣领：“什么意思？你给我说清楚！”
老道一脸惊惧：“这、这不是治愈的珍珠泪，这是……这是怨咒之泪！”
“什么？”
江迟如遭雷击。
“鲛人之泪，随心而动。心有爱，泪是药；心生恨，泪是毒！”
“那鲛人对你恨之入骨，她流下的每一滴泪，都是最恶毒的诅咒！”
“孟小姐她……她不是病了，她是中了鲛人的咒术！”
“这咒术，会引出她心中所有的恶念和恐惧，让她永世沉沦在自己制造的地狱里，直到神魂俱灭！”
江迟踉跄着后退几步，撞在了墙上。
他脸上的血色，褪得一干二净。
从头到尾，都是一个骗局。
他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，却没想到，自己才是那个最愚蠢的人。
他亲手，把毒药喂给了他最想保护的人。
“噗——”
一口鲜血，从江迟口中喷出。
他死死地盯着病床上，那个已经完全认不出他的女人。
眼神里，是无尽的悔恨和疯狂。
“林！浪！”
他从牙缝里，挤出这两个字。
我知道，他会来找我。
这一次，不是为了求药，而是为了索命。
我没有躲。
我回到了海边的小屋，点亮了灯，静静地等着他。
林安被我送到了珊瑚林深处，那里很安全。
今晚，我要和江迟，做一个彻底的了结。
午夜时分，小屋的门被一脚踹开。
江迟冲了进来，双眼猩红，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。
他手里，还拿着那把枪。
“林浪！”
他用枪指着我，声音嘶哑。
“解药！把解药交出来！”
我坐在椅子上，平静地看着他。
“没有解药。”
“你胡说！”
他怒吼，“既然有咒，就一定有解！”
“有。”
我点点头，“但你给不了。”
“是什么？不管是什么，我都能给你！”
他急切地说道。
我看着他，一字一句地开口。
“解药，是你的一颗真心。”
“用你的命，换她的命。”
江迟的动作，僵住了。
他脸上的表情，在疯狂和挣扎中不断变换，最终化为一片死寂。
用他的命，换孟轻言的命？
他爱孟轻言，爱到可以为她囚禁我，伤害我的儿子。
但他，愿意为她去死吗？
我没有催促他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看着他在人性的天平上，做出最终的选择。
时间，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病房里的空气，仿佛都凝固了。
江迟的呼吸，越来越粗重。
他的额头上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他的手，握着枪，在微微颤抖。
他看着我，又回头看了看玻璃墙内，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孟轻言。
他缓缓地，举起了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