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
一股细微的心疼漫上心头。她悄悄伸出手，勾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。
林渊指尖微动，反手将她的手握住，包裹在掌心。他的手掌温热，驱散了她指尖的凉意。
“府里今年，很热闹。”他忽然说了一句，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，却让夏棠的心猛地一跳。
她仰头看他，看着他冷硬侧脸上被梅枝阴影切割出的明暗线条，用力回握住他的手，声音柔软而坚定：“往后每年，都会这般热闹。”
林渊低下头，看向她。她清澈的眸子里映着雪光与梅影，还有他清晰的倒影，那里面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认真和……承诺。
他沉默地看着她，许久，握着她手的力道，微微收紧。
“好。”他低低应了一声。
没有多余的字，夏棠却觉得，这一个字，重逾千斤。
除夕夜，将军府举办了隆重的家宴。虽只有他们二人，菜肴却极其丰盛。林渊甚至难得地饮了几杯御赐的佳酿。
宴毕，两人回到温暖如春的内室。窗外，隐约传来街巷里孩童燃放爆竹的嬉笑声和更夫敲响的梆子声，预示着新岁将至。
夏棠坐在梳妆台前，卸去钗环。林渊走到她身后，拿起那柄牛角梳，动作已然比最初熟练了许多，一下下，轻柔地为她梳理着长发。
铜镜里，映出两人相依的身影。他眉眼低垂，神色专注；她唇角含笑，眼波温柔。
“将军，”夏棠看着镜中的他，轻声问，“过了年，您有什么心愿吗？”
林渊梳发的手微微一顿，抬眸，与镜中的她对视。
他的目光深邃，如同不见底的寒潭，此刻却仿佛被室内的暖意和她的目光焐热，漾开些许微澜。
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，只是放下梳子，双手扶住她的肩膀，让她转过身来，面对着自己。
他低头，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，鼻尖相触，呼吸交融。
温热的、带着酒意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。
“平安喜乐。”他低声说，声音沙哑而郑重，“岁岁年年。”
平安喜乐。岁岁年年。
夏棠的心，像是被这最简单的八个字狠狠撞了一下，酸涩与甜蜜交织着涌上喉头，让她眼眶发热。
她伸出手，环住他的脖颈，将脸埋在他颈窝，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“嗯。”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应道，“我们，岁岁年年。”
窗外，辞旧迎新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，震耳欲聋，如同擂响的战鼓，宣告着新岁的来临。
而在这一室静谧的暖意里，在彼此交融的呼吸间，他们拥有了对新年，对往后余生，最朴素，也最虔诚的期许。
岁岁年年，平平安安。
爆竹声碎，旧岁已除，那硝烟气息仿佛还萦绕在檐角梁间，久久不散。
年初一的晨曦，带着崭新的清冽，透过窗棂上崭新的“五福捧寿”红窗花，在室内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。夏棠是在一片坚实温暖的禁锢中醒来的。林渊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环在她腰间，将她整个人密不透风地圈在怀里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，呼吸沉缓。
她微微动了动，想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抽身，去准备今日的祭祖事宜。年节里诸事繁杂，她这新晋的主母，不敢有丝毫懈怠。
“再睡会儿。”头顶传来他带着未醒睡意的、沙哑命令，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非但没松，反而收得更紧，将她往怀里又按了按，力道不容置疑。
夏棠只好放弃，乖乖躺回去，脸颊被迫紧贴着他微敞寝衣下温热的胸膛，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，鼻尖全是他身上清冽又令人安心的气息。一种被全然掌控、却又被细致呵护的矛盾感交织着，让她心头泛起细密的涟漪，连骨头缝里都透出懒洋洋的依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