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桌子上上那两张薄薄的纸，像两片烧透的灰烬，轻飘飘地落在梁宇泽和林思雅面前。
空气凝固了一瞬。
梁宇泽的目光扫过纸页顶端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“死亡证明”，嘴角猛地一咧，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话，喉咙里滚出一串又冷又硬的嗤笑。
“江若澜。”
他往前逼近一步，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把我整个吞没。
“为了让我回心转意，你他妈连我爹妈都敢咒？”
“你他妈还是不是个人？！”
他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。
旁边的林思雅立刻贴上来，柔软的手臂蛇一样缠住梁宇泽的胳膊。
声音又甜又腻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和委屈：“宇泽，别气坏了身子……姐姐她，她怎么能这样啊？”
她怯生生地抬眼瞟我，那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。
“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姐姐故意串通了公公婆婆，就想骗你回去啊？”
“老人家心软，说不定就……”这添油加醋的话像火星子，彻底引爆了梁宇泽桶里的火药。
他额头上的青筋猛地暴跳起来，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。
“串通？”
他咆哮着，一把甩开林思雅的手。
巨大的巴掌带着风声，毫无征兆地朝我脸上狠狠掴过来。
“我让你串通！
我让你咒我爹妈！
贱人！”
啪——清脆又沉闷的响声炸开在死寂的客厅里。
我整个人被扇得趔趄着撞向身后的玄关柜子，后腰被尖锐的柜角狠狠硌了一下。
眼前瞬间发黑，耳朵里嗡嗡作响，像是钻进去一群狂躁的蜜蜂。
脸颊火辣辣地灼烧起来，迅速肿胀，嘴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。
“道歉！”
梁宇泽像头失控的野兽，指着我的鼻子怒吼，胸膛剧烈起伏。
“给我爸妈道歉！
现在！
立刻！”
我靠着冰冷的柜子，粗重地喘着气，口腔里全是腥甜。
视线有点模糊，但梁宇泽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，还有林思雅躲在他身后那掩饰不住的、幸灾乐祸的得意眼神，却异常清晰。
那眼神刺得我心头最后一点麻木也燃烧殆尽。
我舔了舔刺痛的嘴角，尝到更浓的血腥味。
抬起头，迎着梁宇泽吃人的目光，声音嘶哑，却异常平静：“不信？
好啊。
梁宇泽，你现在就给你爸妈打电话。”
“你看有人接吗！”
梁宇泽被我眼底那片死水般的冰冷激得一愣，随即更加暴怒：“打就打！
老子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！”
他几乎是咆哮着，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。
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而微微颤抖，用力戳着屏幕。
他调出“爸”的号码，狠狠按下拨号键。
尖锐的拨号音立刻在死寂的客厅里响起，像催命的倒计时。
嘟嘟——每一声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。
梁宇泽死死盯着屏幕，呼吸越来越粗重。
林思雅也屏住了呼吸，紧紧攥着梁宇泽的衣角。
嘟嘟——漫长的等待。
无人接听。
梁宇泽的脸色开始变了，从暴怒的赤红一点点褪成难看的青白。
他不死心，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力道，用力挂断。
又飞快地翻出“妈”的号码，再次狠狠按下拨号键。
嘟嘟——依旧是那单调、重复、冰冷得没有任何回应的忙音。
一遍又一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