瞬间被收束,隔音效果让外界的喧嚣变得沉闷而遥远,像是隔着厚厚的毛玻璃。
世界只剩下眼前狭窄的、被头盔护目镜框出的景象。
我推起沉重的面罩,最后看了一眼后视镜。
镜子里映出一个被黑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影子:利落的黑色高领皮衣,哑光的质感吸走了所有多余的光线;同色的皮裤勾勒出紧绷的线条;脚下是一双及踝的黑色马丁靴,靴底沾着点从“暗涌”带出来的尘土。
头上扣着的那顶黑色鸭舌帽,帽檐压得极低,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。
只有下颌紧绷的线条和紧抿的、毫无血色的嘴唇露在外面,像一尊冰冷的、没有生命的雕塑。
确认无误。
镜中的影子,与这满街的欢声笑语、与那扇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格格不入,像一块投入阳光明媚花园里的、突兀的黑色陨铁。
我放下面罩,视野重新变得清晰而狭窄。
拧动油门,“暗影”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,驯服地载着我,汇入车流,驶向酒店侧面那个相对僻静的露天停车场。
停好车,拔下钥匙。
金属钥匙圈在指尖留下冰冷的触感。
水晶厅。
名字取得梦幻,走进去,更像是一场关于“幸福”的盛大展览。
巨大的空间被数不清的、怒放的白色玫瑰和粉色芍药填满,馥郁到近乎窒息的香气扑面而来,浓得化不开。
水晶吊灯从挑高的穹顶垂落,折射出无数细碎刺眼的光斑,像撒了一地的钻石粉末。
轻柔的弦乐在空气中流淌,宾客们衣着光鲜,脸上挂着模式化的、得体的笑容,低声交谈着,酒杯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。
一切都精致、完美、无懈可击,像一幅精心装裱的、价值连城的画。
这个场景我幻想过无数次。
我像一个误入此地的幽灵,裹着一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黑色皮衣,悄无声息地贴着宴会厅边缘最深的阴影处移动。
帽檐压得更低了,目光透过人群的缝隙,投向那个灯火辉煌的中心舞台。
他就在那里。
陈屿。
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,衬得他肩线挺拔。
头发精心打理过,一丝不苟。
胸前别着那朵代表新郎身份的、有些俗气的红色玫瑰。
他正微微侧身,对着身边的新娘说着什么,脸上挂着笑容。
那笑容……和我记忆里的任何一个都不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