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布,手术开始。”
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。
这六个小时,对外面的人来说,度秒如年。
对我来说,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我熟练地切割、分离、吻合血管……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得如同教科书。
我助手们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敬佩。
他们不知道,我心里想着的,却是另一场手术。
那场无人问津,只有一个冰冷器械盘陪伴着我的,死亡手术。
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,我放下持针器。
“手术顺利,病人生命体征平稳。”
门外的孟家人,从监控里看到我摘下口罩,立刻激动围上来。
“林医生!
怎么样了?
手术成功了吗?”
周兰急切问。
我看着他们充满希冀的脸,缓缓点头。
“成功了。”
他们爆发出巨大欢呼声。
周兰喜极而泣,孟宏激动拍着傅谨言肩膀。
傅谨言也松了一口气,他看着我,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感激和愧疚。
“谢谢你……清嘉……谢谢你。”
他用口型对我说。
我没有回应,只是静静看着他们。
“不过……”我话锋一转。
所有人笑容都僵在脸上。
“不过什么?”
傅谨言的心提了起来。
“虽然肾源移植很成功,但由于病人之前拖延太久,身体亏空得厉害,加上长期透析引发了多种并发症……”我顿了顿,用一种陈述事实的、不带任何感情的口吻说:“她下半辈子,恐怕都要在轮椅和药物中度过了。”
“免疫系统会非常脆弱,不能吹风,不能劳累,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,饮食也要严格控制。
需要天价药物来维持,并且要终身进行康复治疗。”
“简单来说,她活下来了。”
“但活得,可能还不如死了痛快。”
整个走廊,鸦雀无声。
孟宏周兰脸上的血色,一寸寸褪去。
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女儿,却是一个需要用金钱和精力无休止填补的,破碎的娃娃。
傅谨言怔怔地看着我,仿佛第一次认识我。
我对着他,露出了一个微笑。
一个属于孟清嘉的,温柔的,却又无比残忍的微笑。
我脱下白大褂,递给旁边助理。
“我的工作完成了。”
我越过他们,走向医院大门。
外面阳光正好,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。
傅谨言从后面追了上来,抓住了我的手。
“清嘉,别走。”
他声音里带着颤抖和恐慌,“我知道错了,我